● 温暖1021号

男友突然人间蒸发,34岁的单亲妈妈林妍均曾埋怨对方“不负责任”,甚至怀疑对方是贪恋钱财,才弃她与身患地贫等待骨髓移植的女儿于不顾。直到真相大白时,林妍均才知道,男友身患肝癌,自知不久于人世,为了减轻母女俩的负担,才忍痛离开。“他去世前,将心事告诉自己家人,让我们不要为他的病情担忧,让我带着女儿坚强活着,还说等女儿‘脱贫’了,再来探望爸爸。”林妍均含泪说,如今小乃嫦已经移植成功,正在无菌仓等待新生。

确诊“重型地贫”

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无菌仓内,5岁的乃嫦依偎在妈妈身边叨念:“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?我好想他。”林妍均沉默许久,无言以对。她不忍说出“你的爸爸已不在人世”的事实,又不想女儿生疑,唯有避重就轻,“虽然爸爸没来,但是他很希望你快点好起来。所以,宝贝为了爸爸,一定要加油!”知道爸爸的期望和挂念,乃嫦向妈妈报以甜美的笑容。

2011年5月,妍均和男友叶先生的爱情结晶诞生,叶先生为她起名“乃嫦”,希望女儿如嫦娥一样美丽。为了让母女俩生活更好,厨师出身的叶先生只身赴澳门打工,叶先生与女友相约,等赚到钱回来,两人就正式组建家庭。

命运却在此时露出狰狞面孔。林妍均说,那时小乃嫦刚三个多月大,她就发现孩子脸色惨白,指甲也透着淡淡的紫色。虽然孩子没有什么异常,但胃口总是很差,比别的孩子更嗜睡。妍均将女儿带回老家信宜市人民医院做检查。一项血常规报告,让接诊医生“吓了一跳”,“以前没发现孩子有问题吗?血红蛋白这么低,要马上输血!”医生略显严厉的语气让林妍均深感不安。一周后,送到广州的检测样本有了结果,妍均从医生口中听到“重型地中海贫血”的病名,这是她此前闻所未闻的一种病。“医生说,这种病要靠输血和排铁维持生命,做骨髓移植可以根治,但费用需要四五十万元。”四五十万元?妍均半辈子都没有摸过这么一大笔钱,她崩溃了。

找到相符骨髓

得知女儿的情况,叶先生也很心痛,但他并没有放弃女儿的意思。输血、排铁……小乃嫦从4个月开始便走“抗贫”之路,尽管叶先生努力赚钱为妍均母女撑起一片天,但每月数千元的治疗费仍让妍均感到“压力山大”。“孩子爸爸从来都没有打过退堂鼓,一发工资就送钱回来,还带女儿逛街,买礼物给她。”妍均说,如果没有叶先生,她很难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,“有血缺钱,有钱了血库又没有血。”妍均说,她和叶先生都明白,靠常规治疗不是长久之计,想要“脱贫”,必须为乃嫦做移植。

乃嫦1周岁时,妍均与叶先生一道带女儿到广州南方医院做配型。小乃嫦运气还算不错,几个月后便在台湾骨髓库找到相符骨髓。筹备和等待医院排期手术,乃嫦一等就等了4年。今年3月,南方医院终于通知叶先生和妍均带小孩来体检,预备进仓。

爸爸消失无影

看距离入院时间越来越近,妍均焦虑万分,而此时,叶先生一个莫名的电话,又将她推入无底深渊。“那天本来说好回珠海的,却突然打了一个电话,说单位体检,没时间回去了。”妍均回忆说,孩子爸在电话里说了很多奇怪的话,“他一遍一遍嘱咐,说生活费已经汇了,让我们母女一定要努力,要坚强……”妍均一头雾水,但她忙着照顾女儿,无暇细想。她没想到,这个电话,就是叶先生与她的“诀别”之语。挂断电话后,叶先生像人间蒸发一样没了踪影。

叶先生的手机陷入无人接听状态,让妍均再度崩溃,她想过,叶先生可能畏惧治疗费巨大而抛弃了母女俩。“为什么?这些年付出最多、最努力的是孩子爸爸,放弃的人,居然也是他……”妍均百思不得其解,而女儿的移植手术却已刻不容缓,她只能变卖名下的房产,加上网络众筹和亲友援手,凑足20多万元来到广州。然而到了8月份,因为错失了一次入仓时机的乃嫦,一直排不到床位。眼看用于移植的费用日益减少,情急之下,妍均将乃嫦转院到珠江新城的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。“担心的事情太多了,一来怕供者反悔,二来费用短缺,耗不起时间了……” 妍均将辛苦筹到的20万元作为入仓押金缴交后,11月初,小乃嫦终于顺利入院,并于5日入仓。

爸爸已经离世

11月17日,来自台湾供体的造血干细胞输入乃嫦体内。“爸爸还没来吗?他到底去哪里了?”乃嫦一见到妈妈就问。妍均努力挤出笑容,“要等一等,你快点好,等你好了我们去找他。”

其实妍均此时已知,叶先生已不在人世。她没有勇气把这些告诉女儿,甚至不敢当着乃嫦的面流眼泪。“正好是孩子入仓的那几天,大伯打电话给我,让我去珠海殡仪馆看孩子爸一眼,就要火化了。”也许憋了太久,说出这句话,妍均已泪流满面。

“11月初,他已经因为肝癌离世了……”乃嫦在看电视,妍均刻意压低声音。她告诉记者,因为在仓内陪女儿,自己无暇分身与叶先生告别,只能委托亲人前往,“我阿姨去了,说他去世时已经瘦到脱型,其实发现就已经是晚期了。”叶先生的哥哥在电话中转达了弟弟的歉意,原来,叶先生离开妍均母女,是不想她们为自己病情担心。

“他真的很傻,怕我因为他而放弃乃嫦,所以最后一次来电叮嘱我,要带着宝贝坚强活下去。”现在回忆叶先生的话,妍均方知那是他的“遗愿”,在她看来,乃嫦爸爸的心愿,也是她坚持到现在的精神力量,“我们的治疗费只剩下一万多元,还没有出仓,每天还在减少。”更让她难过的是,身边很多亲友劝她放弃孩子,乃嫦住院这么久,除了年过花甲的姥姥从老家赶来给她煮饭,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亲属来看望过她。越是如此,妍均越是坚强,“女儿现在只有我,我不会放弃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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